02_星辉落进风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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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第二章

  如果不考虑油耗,曲一弦原计划沿河谷腹地往西,呈大“几”字型地毯式搜寻,搜寻范围一路从河谷覆盖到敦煌的雅丹魔鬼城。

  她是先行部队,又单枪匹马,在油箱油量有限的(情qg)况下,只能放弃这个太过理想的计划,转而考虑目的(性xg)较明确的点段式搜救。

  玉门关有直达雅丹魔鬼城景区的公路,但曲一弦的搜救路线中,第一个要排除的就是这条公路。

  这是景区必经的唯一车道,七月到九月是西北的旅游旺季,每天从玉门关发往雅丹魔鬼城的景区大巴就有数十辆。

  荀姓的客人既然说自己迷失了方向,显然已经偏离这条公路很远,那沿这条公路搜救无疑是浪费十分宝贝的救援时间。

  她边估算着成年男人的脚程,边调整方向。

  偏离玉门关景区的公路约十公里后,便算进入了无人区。

  眼前的景致也渐渐变了,再不见绿洲的草甸和湿润的沼泽,更别提飞禽鸟兽。放眼看去,除了一望无际的荒漠便只有微微凸出地面的戈壁。

  荒漠的砂砾土堆里,零星有几丛蒿草,被(日ri)头晒得发焉,透出股颓丧的死气。

  曲一弦最后往后视镜里看了眼,(身shēn)后早已不见玉门关那座小方土城。就连远处驻在公路左侧的电线杆也渐渐在沙漠的(热rè)浪下模糊成一道隐约的轮廓。

  曲一弦在卫星地图上设定的第一个停靠点是座独立高耸的戈壁,更准确地说,是一座约四米高的小土丘。

  这土丘常年风吹(日ri)晒,长得粗糙,也就胜在这方圆百里再没有别的土丘能长得比它还高,勉勉强强可以凑合着用来遮挡(日ri)光。

  曲一弦紧贴着小山丘的石壁停了车。

  七月的荒漠,地面的最高温度将近在七十摄氏度左右。

  巡洋舰的引擎盖滚烫,透过挡风玻璃看见的地平线尽头,被高温扭曲揉折,隐隐透出几分海市蜃楼的瑰丽迷离。

  曲一弦熄火下车。

  下车后,她顺时针绕着车(身shēn)把四扇车门全部打开透气。

  这样的高温已无法行车,她需要在第一个停靠点修整两小时,等下午三点温度下降后继续搜救。

  不过,这两小时她也没闲着。

  小土丘只勉强遮住了巡洋舰一半的车(身shēn),曲一弦将就坐在敞开的车门槛上,研究地图和轨迹。

  gs所显示的方位,距离许三口述的与荀姓客人失联前的地点已非常接近。

  曲一弦起(身shēn),从车厢内的储物格里翻找出望远镜,带上卫星电话和手持的gs。又绕至后备箱,拎出桶储备水分装。

  临出发前,她拧开矿泉水瓶,打湿了手臂上防晒的袖(套tào)。这才压实了遮阳的鸭舌帽,沿着戈壁之间的沙粱往前去探路。

  曲一弦没走太远。

  高温和极度干燥的荒漠环境下,人的体能消耗会特别迅速。

  何况她还是单人单车深入荒漠腹地,即使曲一弦是资深的救援队成员,在没有任何保障的(情qg)况下,也存在着一定的危险(性xg)。

  她觑了眼gs,估摸着这已经是离车最远的极限,也不再继续深入,就近挑了座小土丘爬上去。

  这座土丘不算高,但视野还算不错。曲一弦觉着自己踮个脚,没准还能再多看个两三米。

  此时荒漠内的温度已达到了一天内的最高值,曲一弦暴露在阳光下的半截脖颈,就像是架在铁丝网上翻烤的(肉rou)片。

  她一手持望远镜,一手对照着gs上绘制的地形标记路线。

  雅丹按维吾尔语翻译过来,是“具有陡壁的小丘”,是先水蚀后风蚀而形成的地貌。

  如今这片人迹罕至的荒漠戈壁在千百年前也曾是一片汪洋大湖,水草丰美。后因地质和气候的改变,水位下降,大湖逐渐被支解成数丛河流。到近世,河(床chuáng)干涸,地表风化贫瘠,早已寸草不生。

  曲一弦担心的,就是戈壁与沙粱之间覆盖着的不知虚实的小沙丘。

  河(床chuáng)风化后,河底的碎石和泥沙被经过的风沙裹挟,碎石的体积和重量注定它在遇到上坡的土堆时被风留下。而那些细沙,则顺风而下,堆积在沙丘上。

  仅凭(肉rou)眼,无法判断沙丘的深度。一旦遇上细沙淤积的沙丘,即便是纵横荒野的四驱越野车,也会陷进沙坑里。

  到时候别说搜救,就连她也需要拨打星辉车队的救援(热rè)线。

  曲一弦要脸,自然不(允)许发生这类有损她英名的低级事故。

  探完路,曲一弦按原路返回。

  回到车上,她卸下装备,先补充水分。

  她这趟去玉门关,纯粹是闲着无聊,想去景点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接上一两个散客回敦煌,好补贴点生活费。

  原计划中午出发,傍晚回敦煌,这么点路巡洋舰那油量都足够她往返跑两趟了,也就没想着加油。只出发前,往后备箱多装了一桶储备水。

  谁知道修个路堵车堵得动弹不得不说,还半路遇上个失踪人口需要救援。

  她拧上瓶盖,煞有其事地摸出手机翻了翻黄历。

  这一瞅,曲一弦啧了声,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信。

  黄历上的“忌”字一栏,明晃晃的只有四个字诸事不宜。

  歇了片刻,曲一弦琢磨着时间也差不多了,给袁野拨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很快接通,袁野“喂”了声,问曲一弦“曲爷你这会在哪了”

  曲一弦报了个坐标过去,听袁野那头敲着键盘定位的声音,从车门的储物兜里摸出盒烟。

  她指腹一搓,掀了烟盖,抽了根烟出来叼进嘴里,问“你那边有进展没”

  袁野“这事上报了,政府组织公安、消防和120急救中心成立了救援指挥部,集中了一个中队的力量参与救援。我这也接到了通知,队里没接活的队友都给派出去了。”话落,他又补充“我这还能再安排二十辆越野,(日ri)落后全集中在玉门关外,随时准备进入荒漠参与救援。”

  曲一弦估算了下搜救的规模,没立刻吱声。

  袁野半晌没听到她的声音,替她(肉rou)痛卫星电话的话费“您老别不出声啊,这话费可贵了。你就是哼两声,这话费花出去也值了。”

  曲一弦正找打火机,到处没找着,索(性xg)坐进车内用点烟器点着了烟,这才不疾不徐道“这救援力量(挺tg)乐观的,运气好点,今晚就能给找着。”

  袁野附和了两声,正等曲一弦挂电话,余光瞥到几分钟前他顺手记在备忘纸上的那串手机号码,忽的想起他曲爷还等着补给,匆忙赶在电话挂断前叫住她“曲爷,你手边有笔头不,我给你个号码。”

  笔头有,但纸是没了。

  不过这点难不住曲一弦,她掀开烟盒,就着烟盒雪白的内衬洋洋洒洒地记下了袁野报给她的手机号码。

  “我没来得及问名字,只知道对方姓傅。”袁野挠了挠头,语气莫名有几分事没办好的心虚。

  不过曲一弦也没留意,她拧眉看着这串有些熟悉的手机号码,挠了挠腮帮子。

  这号码她是在哪见过呢

  曲一弦没在这眼熟的号码上较劲太久,眼看快三点了,她瞧着温度下去了,关上车门,打了引擎,起步离开。

  前行约三公里后,再不见砂砾铺出的平路。戈壁之间填埋着沙丘,坡度落差最大的地方有近两层楼高的距离。

  而这段沙粱,横向跨越近数百公里,光用(肉rou)眼根本无法测量尽头。它就像是卧在柴达木盆地上的一段龙脊,只有翻过这条沙粱,才能继续往西。

  曲一弦提前停了车,照例先去探探路。

  戈壁滩上,有几道重叠的压实了的车辙印。轮胎边角触地的“牙印”已不清晰,就连车辙印上也因今(日ri)起风扬沙,覆盖了一层细沙。

  她蹲下(身shēn),用指间的距离丈量轮胎的宽度。

  始终被暴晒的沙面,沙粒滚烫,触手间的高温像似这沙丘张开了一口獠牙,牙锋森森。

  曲一弦没再去碰沙子,她基本可以断定这车辙印是t轮胎留下的。

  t轮胎是泥地胎,为了抓地,胎面大多以巨大花纹块和极深花纹沟槽组成,沟槽中加入了排泥沟设计,适合全地形模式的越野。

  有这车辙印开路,曲一弦捡了个现成的便宜。

  她挂低档,小心翼翼地和这道车辙印错开两公分。

  上坡的沙丘并不好走,车轮触地,一旦动力不足或是沙坑太深,都有陷车的风险。地形的不稳定,无疑是很考验车技的。

  曲一弦翻过第一个沙丘往下速滑了一米,路面颠簸,车辆起起伏伏间只听得车底盘的减震部件咯吱作响,显然是车架损伤极大。

  她被迫再一次降速,低档四驱攀向另一座沙丘。

  由于车的动力和速度被沙丘牢牢牵制,巡洋舰几度攀爬沙丘失败,引擎的咆哮声似野兽的无力嘶吼,车轮抛出的细沙如一捧沙浪,扬起一地尘烟。

  眼看着即将翻过这道沙粱,透过挡风玻璃曲一弦已能看见一马平川的沙丘戈壁。最后一脚油门轻松猛踩后,只听“噔”一声巨响,巡洋舰猛地翻过沙粱的同时底盘重重磕地,发出持续不断的“噔噔”声。

  曲一弦头皮一紧,“靠”了声,猛地踩停了车。

  她僵坐在驾驶座上,眼前是一望无际辽阔的平坦戈壁,从上坡起就支撑她的“翻过这道坏沙粱,好公路就来了”的信仰此时在她的面前瞬间崩塌,碎得连块渣都不剩。

  脑中短暂的空白后,曲一弦的眼前突然蹦出今天黄历上的四个大字“诸事不宜”。

  曲一弦“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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