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_星辉落进风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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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第三章

  曲一弦冷静了一会,熄火,拉手刹。

  下车后,她半猫着腰,仔细地绕车一周检查了一遍。

  保险杠没有脱落,显然刚才“噔”的那一声巨响不是这老杆子经受不住路途颠簸,抢着罢工。

  既然不是保险杠,那能发出这种声音的,也就只有车底盘了。

  这些年跑环线,多多少少会遇上天气坏的路况差的和运气不好的时候。爆胎,掉螺丝,陷车这类(情qg)况,曲一弦全都遇到过。

  从起先的束手无策到如今,她算是半只脚踏进修车行,入门了。

  她掀开后备箱,从最里层拖出个千斤顶,撑起底盘。

  便携式的千斤顶本就小巧,又遇上沙面松软,支撑的作用颇有些鸡肋。但有总比没有好,起码她不用担心窝在车底检测故障时,底盘会突然砸下来。

  随即,她又挑挑拣拣的,选了把扳手,钻进车底,

  车底盘沾着从河谷出来时甩上的泥沙,干涸后凝成一股拧成串的沙粒,混着长年累月积的灰尘,看着脏兮兮的。

  曲一弦边嫌弃,手上边借力,攀着车架往车底又滑了几寸。

  沙面有些烫,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料,有喷薄不断的(热rè)力源源不断地熨着她的皮(肉rou)。

  曲一弦忽然能对摊在烧烤架上的(肉rou)片感同(身shēn)受了,她这会就像包裹了一层锡纸,被架在木炭上煎烤,火力旺盛,受力均匀。要不是皮糙(肉rou)厚的,估计再过会她就能听到后背翻腾出“滋滋滋”的烤(肉rou)声了。

  她握着扳手在车架上敲敲打打,心想等回了敦煌,得叫上袁野去吃羊(肉rou)烤串。

  许是车底烫得慌,不宜久待。曲一弦没用多久就弄清了刚才那声异响出自哪里。

  巡洋舰的减震器,爆了。

  减震器的问题,可大可小。

  如果是友好的柏油路面,她心大些,还能把车开回敦煌的修车厂。路上顶多也就减震效果减弱,一路听底盘哼着“噔噔”声。

  但如果是眼前这些起伏不定的沙丘和戈壁,别说在路上就能把肺给颠出来。再严重点,还会影响悬架部件。高速损坏的(情qg)况下,巡洋舰甚至会发生侧倾,车轴断裂等人毁车亡的后果。

  显然,眼下这(情qg)况,这车是走不了了。

  叫救援吧,这老脸又有点没处搁

  曲一弦在车旁蹲了会。

  又抽了根烟。

  纠结良久,总算在“申请救援那老脸面子往哪搁”和“大不了硬气点,走出沙漠”这道常人根本不会犹豫的选择题上,选择了先把老脸往沙子里搁搁。

  面子这东西,回头捡回来不就成了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这事不能再耽误下去了,曲一弦回车里拿了卫星电话就给袁野拨号。

  信号还没通,烟卷上坠下来的烟灰落在她露出一截的脚腕上,烫得她眉头一皱。她手腕轻抖了下,刚要把烟嘴送到唇边,忽的灵光一闪,动作比反应过来的脑子更快,直接掐了这通电话。

  她怎么能忘了这现成的救世主

  曲一弦咬着烟,翻出烟盒,按记在内衬上的那串号码,拨过去。

  接通前,她清了清嗓子,眼眸微眯。

  刚袁野说他姓什么来着

  姓傅吧

  她突然就乐了,什么正儿八经的称呼,一冠上“傅”姓,到哪都吃亏啊。

  没让她幸灾乐祸太久,忙音嘟嘟了两声,很快就被接起。

  男人清冽低沉的嗓音,不疾不徐地响起“哪位”

  这声音有点儿啃耳朵,曲一弦莫名觉得有些耳(热rè),自报家门时嗓音不自觉就往下降了几度“您好,我是星辉救援队的曲一弦。”

  那端一静。

  曲一弦也跟着沉默了几秒。

  她突然有些怀疑袁野这办事不牢靠的兔崽子有没有跟人提过补给这事,如果没提,她岂不是得费一番口舌才能解释清楚来龙去脉

  那她纵横西北环线多年的神秘高冷形象一点都没了

  但出乎她意料的,对方在短暂的沉默后,没什么(情qg)绪的说了句“是你。”

  曲一弦替袁野(身shēn)上那一百六十斤的膘(肉rou)松了口气“你现在在哪呢”话落,似是觉得自己太直接了,她瞄了眼gs,先报出自己的坐标点“我翻沙粱的时候,减震器爆了,连人带车都挂在沙粱上了。”

  对方又静了几秒,大概是在定位她的坐标。

  曲一弦耐心等了一会。

  没过多久,对方回应“原地待着,我半小时后到。”

  曲一弦心神一松,顿时无比愉悦“得嘞。”

  对方话少,但胜在每个字都在点上。

  曲一弦心一稳,就有点飘。

  电台收不到信号,频道里全是“呲呲”刺耳的电流声。她往接线口插了个u盘,兴致颇高地给自己放了点小曲。

  歌有些旧,也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粤语金曲。

  她跟着哼了两声,没找着调,把夹在指间已经快烧到梢头的烟碾熄了,正打算再来一根助助兴,余光往外瞥了一眼,突然瞥到沙粱背(阴y)面凹陷处有个不起眼的沙坑。

  那形状,就像是四肢舒展,填了人的沙坑。

  曲一弦打了个寒颤,突然觉得空调的冷气,有些太足了。

  她调低了音量,盯着那沙坑看了半晌,又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下四周,确认这方圆应该只有她一个人后。她拎着扳手,下了车。

  曲一弦走过的夜路不少,但单独行动还是少数。所以,饶是此刻艳阳高照,呼吸间的暑(热rè)都快把人给蒸干了,她的背脊仍就丝丝的往外冒着凉气。

  她掂了掂扳手的重量,镇定地翻过沙粱,靠近那个沙坑。

  等距离拉近到两三米远时,她停下来,用手机拍了几张照。

  这里的沙粱一道连着一道,这个沙坑的位置距离沙粱顶端有较大的落差,恰巧形成了环形(阴y)面,很是隐蔽。

  要不是巡洋舰的减震器爆了,车没法走,曲一弦顾着翻越沙粱,压根不会注意到这里。

  沙坑大小刚好够躺下一个成年人,曲一弦回忆了回忆许三对荀姓客人的描述(身shēn)高一米七五,穿蓝色普款冲锋衣,背着一个军绿色的双肩包。

  信息少得可怜,但聊胜于无。

  她蹲下(身shēn),用扳手贴着沙坑的头尾量了个数。心里虽有大半肯定这就是那位荀姓客人留下的行动痕迹,但又担心估算不准,折回车里,从工具箱里翻出卷尺,算出了个准数。

  那个沙坑,头尾一米七六,和许三的信息基本相符。

  曲一弦心跳忽的漏跳一拍,(胸xiong)腔内有血气翻腾澎湃。

  说不上是兴奋还是惊喜,她得咬住嘴唇才能抑制已经到了面上的笑容。

  平(日ri)她总觉得自己够稳重够沉得住气,可能没了袁野这个绿叶尽心尽力地在一旁衬托,她觉得自己是真的有些飘了。

  但很快,她瞅着已经搁在沙粱上没法再走的巡洋舰,一盆凉水从头浇下,她心里那股(热rè)意一下就被浇熄了。

  半小时

  靠,半小时怎么还没过去

  等车来这会功夫,曲一弦给袁野打了个电话交换消息。

  第一次占线。

  隔了十分钟再打,总算通了。

  等听说了曲一弦这边的窘境,袁野难得没哄笑,生怕她一个脑(热rè)单独行动,挂电话前再三叮嘱“单人单车进荒漠本来就犯了忌讳,你原地待着,别轻举妄动啊。”

  曲一弦倚着车门,不那么有耐心地答应了两声。

  车里待不住,她爬上车顶。

  就在远方,阳光泛出缕陈旧的暗黄。有辆黑壳的越野绕过土台,从层层戈壁后现(身shēn)。

  车后扬起的烟尘,似有千军万马奔踏而来,沙尘四起。

  漫天风沙里,呼啸的引擎声一股脑随着荒漠里被烘烤得十分干燥的(热rè)浪扑面而来,烫得曲一弦心口发干,像噎了一嘴滚烫的砂砾尘土。

  她自觉站在车顶的姿势有些不雅,趁车到沙粱前,攀着车架蹬着引擎盖,三两下跳了下来。

  也是这会她才看清,停在沙丘底下的那辆黑壳越野车竟然是(娇jiāo)贵的大g。

  曲一弦忽然有点绝望

  袁野找来的这人,别他妈是个只会烧钱添乱的二世祖啊

  沙粱开车费劲,但人上来,还是分分钟的。

  曲一弦从看见一个年轻男人下车到他无声无息出现在沙粱上,总共没超过两分钟。

  她下意识抬腕看了眼时间,距那通联系电话过去,刚好半小时,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曲一弦难得怔了片刻,目光从那顶标记着“八一”的黑色海军帽上落到他挽起袖子的手臂上露出的那一截刺青,顿时了然。

  该不是退役的海军特种兵,(身shēn)手瞧着(挺tg)好的。

  她轻咳了一声,琢磨着先打声招呼。

  不料,男人忽然侧目,墨镜后的目光从她眉眼间落到她(胸xiong)前的工作牌上。

  无声的巡视,恍若无形的压迫,瞬间扼住了她的咽喉。

  曲一弦瞬间消声,警惕又防备地任他打量。

  不知过了多久,那男人不疾不徐地伸出带着刺青的左臂“傅寻。”

  曲一弦干笑了两声,伸手握住他的指尖“你好,曲一弦。”

  她觉得她遇上阎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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