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赐婚(二)_不与今番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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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赐婚(二)

  深绿色的药膏散发出清凉的薄荷味,这制药的薄荷还是洛暄逸从前闲来无事播撒在书院空地上的,这东西生命力顽强,随手一撒便是一片,没多久也就茂盛起来,用来制药正是刚好。

  用着这药膏李夫子的气也消散了不少,原本就是将他当做亲生孩子看待,自然不会当真与他置气,药膏的气味只往李研书的鼻子里钻,呛得她捂住口鼻直打喷嚏。

  她弓着身子,想同洛暄逸使个眼色,只是尚未看见他的脸就被李夫子哼地一声打断,“你们两个少在我眼皮子底下作怪。”

  “你,有话就说。”他指着拿完药后仍旧跪的人,“少作出这般乖巧听话的模样,你原也不是这个性子。”

  他原先的确不是这样的性子,在书院里安静了小半年,便被李妍书带得天不怕地不怕起来,除了在夫子面前还一如既往地沉稳,别的时候都活泼跳脱得厉害。

  这两人在书院里捣的乱不少,李夫子也偶然碰见过几次,不过都未戳破。

  “太后今日大约会遣人来书院拜会。”

  他这话说的很是客气,很是维护了李夫子的颜面,“你倒是什么都清楚,那你且说说,来拜会什么?”

  总不会是简单替这个孙儿谢师,荣王府早前就将这些年的束脩悄悄送了过来,不止如此,也额外添了不少谢礼,其中以残本古籍为主,李夫子收的干脆,也算是算了这些年的师生情谊。

  “蒙先生多年教导照拂……”

  “说这些客套的场面话有什么意思。”李妍书收拾着药膏想也不想就接上了话,一点儿也不顾及自己父亲还在一旁,“兄长总不会是请太后来提亲的吧。”

  “李妍书!”李夫子轻咳一声,想叫她莫要这样口无遮拦。

  虽说这两孩子惯常这般相处,只是现下说的到底不是什么小事,还这般轻率总有些不大合适。

  “你们两个有什么话私下去说,莫在我面前商讨。”宫中来人不是小事,从前没有这样的经历,自然是要好生准备,至于这两个孩子,他大约清楚他们两人的心思了,“都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少在我这里讨嫌。”

  洛暄逸今日前来除了谢师便是来告知此事,现下李夫子心中有数,他也不必一直将心悬着。更何况看着李妍书的样子,心中也已经肯定此事不大会有什么波折。

  “走吧。”李妍书收拾好了药膏,从他身边走过,小声催促着他同自己一道出去。

  他抬眼觑了李夫子的脸色,又看着时辰差不多了,略想了一下便跟了出去。

  “兄长。”她从地上捡起一片红叶,透过叶片中的虫洞去看亮的刺眼的阳光,“今日城中有祭典,不如一道去瞧瞧?”

  秋祭究竟是祭祀哪位神明的李妍书并不怎么清楚,这种祭典其实也不总有,每年究竟是否要办,何时来办也全凭天象司的人定,好像是没有什么规律的。

  她从前倒是不喜欢凑这种热闹的,每到这种时候,街上就围满了人,挤在一起实在是闷得人心口发慌,直喘不气起来。

  “你向来不喜欢去看那个的。”洛暄逸带她去过一次城中的乞巧会,她一开始倒还很有兴致,晚些时候人多了起来她便嚷着人多闷得慌要回府,“怎么今日转了性子。”

  “今日不一样嘛。”

  从前他是兄长,如今他是世子,或许今日之后他还会有别的身份,一开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这事到临头才有些莫名的情绪,“兄长日后便是世子了,哪里还会有空闲陪我凑这个热闹。不如趁着今日有空,一道去看看。”

  他对李妍书一向是无有不应的,祭典怎么也是要到傍晚才有,正好可以在书院里等上一个结果再去,“好。”

  宫中的使臣来的不慢,算着时辰怎么也是下了早朝后就赶着过来的,两个孩子一直躲在会客厅一旁的小路上等着。

  李妍书并非第一回见朝中官员,李夫子已经从政的学生们也时常回到书院来,“看上去与那些偶尔回来的师兄们也没有什么分别。”

  来人不少,但却十分低调,看上去的确有几分从前的学子前来道贺的意思,不过这些人的身份却都不低,洛暄逸认识几位。

  一位天象司的司正,一位礼部的侍郎,还有一位是一直待在太后身边的女官,剩下的两位他不大认识,不过看上去应当只是前来帮忙的。

  他拉着李妍书悄悄转到会客厅后的窄廊里,半俯在窗棂偷听里边的动静。

  按理来说宫中遣来的使臣不大会与人寒暄,直来直往地将来意说明才是常态,只是这次却不大一样,来人表现得都十分客套,很有分寸地向贺了几句才转入正题。

  “承蒙先生精心照拂管教世子多年,世子在太后面前提起此事一直很是感激。”女官到底是一直在太后身边的,说起话来很让人心中熨帖,“世子自小就极有主意,一向也很会识人,今日得见先生本人才知世子所言不虚。”

  李夫子听过许多奉承的话,能将话说得这般好听的也不少,只不过这位女官的话总让人觉得十分真诚。

  “暄……世子原本就是人中龙凤,只需稍加点拨能通晓文章,实在当不得这样的感激。”李夫子说的也算是实话,洛暄逸这样的学生不多见却也算不得少见,不过到底是在自己花了许多心思教养的,总归会觉得他与旁人格外不同一些。

  这话说的女官心中也高兴得很,作为太后的心腹,自然少不了照料荣王,说句不大恭敬的,荣王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后来随着太后入了宫,虽然少见荣王,可荣王府往宫中送东西时,总也忘不了她的那份。

  再往后荣王府出了事,她也想过出宫照料洛暄逸,只是太后担心朝中官员议论,对荣王府过于关注,惹得自己这个孙儿不得安宁,才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今洛暄逸能这般平安长大,还能在科考中取得个还算不错的成绩,她与太后心中当真只有感激。

  而至于世子前些日子提起的亲事,也很算得上是一桩大好事。李夫子这样名扬南梁的大儒,能教导出那样多的有用之才,想必自家的闺秀也只会更好。再者说两个孩子之间又有一起长大的情谊。

  更要紧的是,皇帝一向心思不定,荣王的爵位本就是看在太后的脸面上封的,现下待洛暄逸虽也还算亲厚,但难保日后不会寻个由头对这个异姓王动手。

  若能与李家结亲,一来是李家并无动摇国本的能力,能让皇帝放下戒心,能让洛暄逸安安稳稳地寻个富贵闲人,二来即便皇帝想要对荣王府动手,总也要考虑考虑学子们的意见。

  “不管如何,到底也是先生照拂,世子才能这般。”她弯着眼眸,说起话来越加诚挚,“听闻先生家还有一位已然及笄的小姐,同世子是一道长大的……”

  她瞧着李夫子的神色如常却不知自己是否该继续说下去,太后只让她提起此事时斟酌用词,她们两人也预想到了他不愿意的情形,偏偏不曾设想过他这样的反应。

  此时她才意识到自己面前这位夫子并不是什么好应对的,她硬着头皮继续道,“不知贵府小姐是否婚配。”

  “未曾。”

  女官听他回的干脆,顿时安心不少,只要不曾找些由头搪塞就算是好的开始,她示意身后之人将备好的东西端上来,“在下宫中三品女官,听从太后受意,替南梁荣王府世子求娶贵府小姐。”

  因着是初次上门,又顾及着两家的颜面,求娶的阵仗并不像寻常百姓家一般浩大,不过准备的东西却一点儿也不敷衍。

  她打开木盒,里面装的是一对錾刻得很是灵动的麒麟,这东西一瞧就不是寻常人家用的起,“这是太后从陪嫁中精心挑选出来的,算是作为祖母的一点心意。”

  李夫子对着东西有些犹豫,收下这东西,便是应了这门亲事,现下好似也没有可以反悔的余地。

  好在这等大事并非好决断的,方才得三言两语也未必能让他想清此事。来人心中都有着分寸,也并不催促他,女官将东西放在他手边的桌案上,一面端了茶细细品着,一面等待着他的答复。

  一盏茶的功夫就要过去,李夫子终于将木盒盖起,开口道,“承蒙太后抬爱,愿替世子求娶小女。”

  他起身向女官行了一礼,“小女自幼没什么规矩,行事也莽撞,日后还望大人多多关照。”

  “先生言重了,在先生身边长大的小姐,哪里会不懂规矩。”能得到他这般干脆的回应,她心中轻快不少,“今日实在算得上是个良辰吉日。”

  她回首去看坐在自己身旁的天象司司正,“多亏了司正大人千挑万选出来的好日子,果真能够水到渠成,事事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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