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危机!_元秀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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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危机!

  山林虽大,但有经验的猎手均知如何从中寻觅出猎物经行的痕迹,尤其,袁别鹤还是特别做足了准备,因此下了紫阁峰后不久,元秀就遇见了数头鹿。

  “小九!”她眼睛顿时一亮,招手叫过了燕九怀,后者愣了一愣,方不情愿的将弓箭递了过去,元秀在鞍上挺直了腰背,套着韘环的拇指与食指轻盈的拉开弦,她射箭的姿态极为优美,松手时五指犹如弹奏,燕九怀在旁嗤笑了一声,不屑的偏过了头。

  嗖!一支羽箭飞出,刺入其中一头鹿的肩部,没有注意到燕九怀的嘲笑,但元秀还是蹙了下眉——偏了,她原本的目标,本是那头鹿的咽喉。

  鹿群原本是聚集在林中一片相对的空地上,此刻自然惊得纷纷逃遁,元秀谨记薛氏的教导,也不管其他,只盯住了已经中箭的那一只,再次抽箭搭弦,这一回她射中了那头鹿的腿,可怜的鹿慌张之间,恰好钻进了一堆荆棘中,元秀的第三箭很快结束了它的惊恐。

  这时候错金也兴冲冲的跑过来邀功——它身上沾了许多血,身后不远处,一头看起来方出生不久的小鹿,睁大双眼垂死挣扎,咽喉处,有分明被咬开的痕迹,鲜血正汩汩流淌而出。

  不待元秀吩咐,早有两名禁军士卒跑去将猎物拖回,元秀才下得山来不久,便旗开得胜,鹿虽然不是猛兽,但元秀射死的那一头,也已成年,错金咬死的虽是出生不久的小鹿,然而错金自己也未长成,身边人包括袁别鹤在内少不得大力恭维,连错金也被称赞了一番。

  元秀究竟年少,面上虽然还竭力维持着矜持之色,但奕奕发光的双目怎么看都透着欣喜。燕九怀在旁摸着下巴,看了看暗松口气的袁别鹤,笑得古怪。

  沿着袁别鹤所指的方向,元秀路上几乎是逢兽必中,虽然准头不佳,然而追上几箭总能得着,四周一片阿谀赞誉声,前两头元秀倒还欢喜,到了第三批猎物出现——足有四头青狼,她飞身一箭取中其中一头左颈,而那头青狼的闪避分明迟缓,脚步甚至在中箭前就有些踉跄,元秀究竟反应了过来,她没有像前两次一样立刻补箭,而是握着弓看向了袁别鹤。

  后者尴尬的问:“贵主?”

  “阿家。”采绿对这一套却是早就清楚的,见元秀面色渐渐阴沉,在身后悄悄拉着她袖子,凑过去低声提醒,“皇家狩猎里面也都是这样做的,阿家头回出猎,大娘也就罢了,袁统军随行,竟毫无收获,彼此面上都无光彩。”

  听了采绿的话,元秀皱着眉抬手,接下来两箭她射得极准,但神色却显然算不上高兴,袁别鹤感激的看了眼采绿,见元秀一脸的败兴,干咳了一声,问道:“前面有一处溪流,阿家可要过去休憩片刻?”

  “……好。”元秀不冷不热的回道,她才以为自己箭技大有长进高兴,转眼却发现所猎到的不过是被下了药的,即使明白袁别鹤这么做情有可原,心中到底恼火,若不是顾忌此人是丰淳安插在禁军中仅有的几个心腹之一,立刻就要发作出来了。

  溪流就在不远处,袁别鹤早就发现了一处滩涂,滩上散乱着几块大大小小的石头,有些平整之处,被不远处的树荫所遮蔽,正要可做石凳,略作休整。元秀挑了一处坐下,袁别鹤自是分派人手在四周戒备,又打发人往上下游去探看。采绿到溪边看了看,见溪水还算清澈,拿帕子在溪中绞了,替元秀擦了擦脸,又取出装着峰上泉水的水袋来,元秀接过去喝了几口,转头却看见旁边数尺处,燕九怀斜坐石上,手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抓了一把暗红色的果实,一口一个,吃得好不惬意,那些果实不过蚕豆大小,看着就是酸甜可口的模样,却不似别院里的瓜果,因他动作飞快,元秀也看不清楚,不禁小声问:“你在吃什么?”

  燕九怀见袁别鹤等人都离开了一段距离,笑眯眯的举起一颗,低声道:“张嘴。”

  他这行径犹如调戏,元秀瞪了他一眼,索性站起身,凑到他身旁,低头看了看,立刻认了出来:“覆盆子?你眼睛倒尖,方才什么时候摘的?本宫竟没瞧见!”这覆盆子不独在山林中有生长的,就是寻常道旁,有时候也能寻到,其株有毛刺,开白花,结青果,熟后却是赤色,果实酸甜可口,亦是一味良药。

  “咦,你居然认识?”燕九怀有点失望的摊开了手,果然,他手心放的并不什么果实,却是一小团泥土,外面被覆盆子的汁液染成了赤色,元秀见状,眯起眼,借着身体的掩护,忽然抬靴向他脚上踩去!

  燕九怀反应何等之快?当下闪开,元秀趁机向他手中那把覆盆子抓去,燕九怀却偏偏合上了掌,元秀这一抓却只触到他手指,低叫一声缩了回来,气急败坏道:“宫中与禁苑中虽然没有栽种,但本宫听大娘提过……分本宫几个尝尝!”

  “公主,这种山野生长之物,还是山野之人吃的好,公主你身份尊贵,我怎敢给你吃这个?”燕九怀神色真挚道。

  元秀却不吃这套,挽起袖子,捏拳在他面前晃了一晃,冷笑道:“本宫今日偏要与你这市井儿同乐!”

  “公主想怎么乐?”燕九怀面露喜色,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元秀今日穿的虽然是男子胡服,但腰带束出不盈一握的纤腰,以及日间窈窕有致的身量,在略显宽大的男子袍服下,却是格外的诱惑,她虽然不知人事,但看燕九怀的目光也不像是好意,眨了眨眼,忽然回头对采绿道:“方才给本宫擦脸的帕子呢?”

  采绿不解其意,道:“奴才洗过,搭在溪边石上晾着。”

  “不必晾了,去溪里浸了水拿来给本宫。”元秀吩咐。

  采绿见她咬牙切齿的,不敢多问,自去了,片刻后将湿漉漉的帕子递到元秀手里,却见她接过帕子,举到燕九怀头上——用力一拧!

  燕九怀一动不动,任帕中绞出的溪水沾湿了自己前襟,目光古怪的看着元秀。

  元秀将帕子交还给采绿,拍了拍手,笑盈盈的道:“接下来你便穿着湿衣罢,左右是夏日,晒不了多久就会干的,只不过,你可不能继续留在荫下就是。”

  “公主……”燕九怀叹了口气,见元秀报复完毕,就要心满意足的坐回原处,他忽然舒心的笑了,“公主就只有这点儿手段吗?”

  元秀回过头来,疑惑的望着他,却见燕九怀伸手在被弄湿的衣襟上慢慢抚过,不多时,原本因沾了水,从靛色变做深一色的地方,皆恢复了原状,元秀愣了愣,下意识的伸出手,才伸到一半,她忽然感觉不对,停下动作,对采绿道:“你看一看。”

  采绿乃是宫女,又比燕九怀年长数岁,自不会太过忌讳与他的接触,得了元秀吩咐,她毫不犹豫的伸手摸了摸,燕九怀笑吟吟的,也不阻止,便见采绿的脸色变得十分精彩:“……阿家,已经干了!”

  元秀看着燕九怀笑得眉眼弯弯,暗暗咬牙,愤然转过身,然而这时候燕九怀却又将手伸到了她面前,忍笑道:“喏,公主请用罢!”

  “不必了!”元秀怒道,“山野之物,还是你这市井儿自用的好!”

  “公主何不与我等同乐?”燕九怀一本正经的劝说着,元秀沉着脸不去理他,还是采绿怕他们闹久了引起禁军私下议论,上前圆场,用帕子接了那一把覆盆子,到溪边洗净,重新送到元秀跟前,又哄了半晌,元秀这才忿忿的取了一颗——味道确实与她想的一样,酸甜可口。

  她慢慢吃着,这才渐渐冷静下来,转头想问燕九怀方才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衣服迅速变干,却见后者不知何时,已经不在身后,不由一惊,问采绿:“他人呢?”

  采绿向燕九怀方才的方向看了看,一呆:“奴也不知。”

  元秀只得放慢了吃覆盆子的速度,然而没过多久,便听到附近有人发出惊讶的声音,元秀和采蓝循声望去,差点没尖叫出来——

  却见燕九怀靛衫整洁,连鬓发都不曾乱上一丝,施施然自林间步出,右手轻轻松松的拎着一只足有斗大的蟒头!

  蟒头双眼圆睁,却散而无神,蛇信微吐,不住滴下血来,却是已经被他斩杀,身后稀碎之声不绝,正是蟒身在林间拖曳,他笑眯眯的走到附近,看向元秀的目光中,盛满了不怀好意。

  元秀立刻警觉,腾的站了起来,正要张口唤袁别鹤过来,然而燕九怀已经看出她的用意,当下抢先出手,一把将蟒头抛了过来!

  砰的一声!

  巨蟒坠地,数块滩边碎石被震飞,蟒头距离元秀仅仅两尺之远,身躯尚且在缓缓蠕动……元秀胆子虽大,究竟是少年女郎,乍见此景,只觉得全身都是毛骨悚然,近乎本能的想要尖叫出声!

  袁别鹤本在不远处,见状也吃了一惊,但他先入为主,又见燕九怀笑容满面,只当他是故意在元秀面前耀示手段,以邀宠爱,虽然站起身来,却犹豫是否现在过去插手,就在此时——那血迹斑斑、生机已断的蟒头,猛然一动,张开巨大的蟒口,扑向元秀!

  “阿家!”旁边采绿惊得魂飞魄散!她身为宫女,虽然知道此刻理当挡在元秀身前,奈何采绿自小就对蛇蟒之物惧怕万分,纵然刀剑当前,她也有这个忠心,但这蟒头在前,她却被吓得脚软,应该怎么做心中清楚,偏生脚下软得半步也动不得,只得惊恐的对燕九怀叫道:“快救阿家!”

  燕九怀面上露出一丝惊讶,人却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元秀凭着本能退开两步,然而那蟒头濒死一击,速度竟快得惊人——眼看元秀即将被咬住,一道黑影从旁闪过,狠狠撞在蟒头上,生生将其击得歪到一边,紧接着,元秀臂上一紧,身后传来袁别鹤沉声道:“贵主,恕末将无礼!”

  千钧一发之际,袁别鹤举起身下方才所坐的溪石,将蟒头砸偏,抓住这一机会,冲到元秀身边,将她拉开数尺,这才有工夫拔出腰间佩剑——这时候附近的禁军士卒也都反应了过来,纷纷执刃冲上来,刀剑齐下,片刻工夫,就将那蟒头砍作了稀烂!

  采绿软软倒在滩上,元秀站在不眼处,以手抚胸,面色一忽苍白一忽赤红,居然忘了去责怪燕九怀。

  不过袁别鹤却没有忘记!

  他见蟒头已经被砍成了一堆肉酱,哐啷一声收剑还鞘,大步走回元秀身边,先是一礼:“末将保护贵主有失,致贵主受惊,还请贵主降罪!”

  元秀定了定神,才苍白着脸,低声道:“事出有因,乃是本宫身边人胡作非为,幸亏统军及时援手,该本宫谢过统军才对,统军又何罪之有?”

  “小九内侍乃贵主近身侍者,原本末将不该多言,但此人方才行径与意图谋害贵主无异,末将出行前曾得圣人嘱咐,一切须以贵主安危为重!”袁别鹤肃然拱手,正色道,“还请贵主将此人交与末将,即刻压送回长安,交掖庭宫处置!”

  “……”元秀面无表情的看了眼燕九怀,却见后者笑吟吟的望着自己,她缓缓眯起眼,摇头,见袁别鹤神色惊讶,才冷冷道:“本宫要自己亲手处置他——袁统军,借你剑一用!”

  袁别鹤怔了怔,闻言恍然大悟,毫不迟疑的解下佩剑,恭敬递上:“贵主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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