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做两棵比肩而立的树,生……_假白月光她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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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做两棵比肩而立的树,生……

  璀错清了清嗓子,试探道:“那……情人?”

  话一出口她便知僭越了。再怎么着,神君与仙君间,仍隔着一条越不过的鸿沟。前者有通天造世之能,而后者不过是在天道运行规则之内,跳出了生死轮回罢了。这也就是为何这长久以来,神君身边半个知心人都未曾有——两人间差距小些,容易将敬服误认为是动了心,但差距太大,便只余敬畏了。

  不过兴许是她对神君的第一印象停留在宋修身上,好容易从凡间脱身,第二印象又是严歇那么个不着调的,敬和畏连个偏旁部首也没剩下。

  她这话说完,谢衍眯着眼寻思了一会儿,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他原本都做好了她会说什么恩人贵人的准备,相比较起来,好像也没那么不好接受。

  毕竟,来日方长着。

  璀错默默低下头去,掩饰住自己的表情——她怎么觉得神君这样子莫名像完事儿以后讨名分的。

  谢衍看着她,“差不多到时候了。这场戏,你还想看多久?”

  璀错一时没跟上他思路,略略一怔,却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见宸桉的声音道:“神君果然明察秋毫。”

  璀错愕然,而后突然意识到,这是宸桉本人残存的魂力。

  谢衍从千澜的躯壳里脱身而出,凝为本体。

  千澜的身体骤然向前倒下,被宸桉一把接住,小心翼翼地安置下。

  谢衍招了招手,璀错身子一轻,便不自觉朝他那儿飘了过去,神魂缩为一团没有实质的云,停在他掌心。

  大概是方才那场过于亲密的接触,她的神魂竟在靠近他时感受到了莫名的舒适和安心,就安安静静贴在他手上,时不时地轻轻扫过他手心。

  谢衍一面颇嫌弃地将她神魂不慎沾染上的属于宸桉的浊气清掉,一面闲闲道:“若我所料不差,你这场前尘梦,本也就到此为止。”

  属于宸桉与千澜的回忆到这一刻为止,还未山穷水尽。他既还残存着神志,为何要一遍遍折磨自己,去看那些恩怨相对的日子。

  璀错神魂上的浊气被清了个干净,奈何身处前尘镜之中,神器天然的威压下,即便因着染透了谢衍的气息,她能以神魂形态出现,也无法同他一般凭空凝出实体来,索性就懒散飘在谢衍身边,仔细听着二人对话。

  宸桉是个什么性子,璀错经历过他这段日子后,心里有数得很。他放在心口放到要溃烂生疮的人,终于有一日唾手可得,又如何忍得住只停在紫府相开这一步。

  是以在得知他将什么都做尽了时,她也没多意外。

  那一夜荒唐过后,千澜的修为确是提了上去。

  可宸桉也在那一夜,传令要了宸翊的命。

  千澜醒来后,一时无法接受,但好歹也没什么过激反应。只是人变得安静了些,常常坐在窗边,望着东南城上空笼罩着的结界出神,一坐便是一天。

  外间都说,宸桉是弑母夺位不成,使计脱身,又故技重施,手刃了自己的长兄,为人所不耻。

  可惜宸翊一死,他便是上任城主留下的唯一能担大任的血脉了,即便有人存了心要反,也只能拿捏他德行有失,弑母杀兄。

  宸桉却恍若未闻似的,依旧将以杀止杀贯彻到底,东南城有传言说,东南宫那铺金垫银的地上,都被血泡过了一遍。

  唯独到千澜这儿时,他格外宽纵温柔些。

  但千澜始终淡淡的,也就只有在行鱼水之欢时,整个人才有些活气。也正是因为这,宸桉格外爱折腾她些。

  慢慢地,千澜藏在宸桉寝宫的事儿便传了出去。

  整个东南城便都知晓了,昔日的郡主,成了半个王妃,与她那不知人伦纲常的二哥,有了夫妻之实。

  宸桉即便是杀,也杀不尽一城之人。

  他当众宣布自己并非城主所出,奈何此事死无对证,怎么看都像是他为了掩盖丑闻,胡诌出来的。

  众口铄黄金。

  又过了三回十五。

  千澜感受到腹中那个弱小的,与她同出一源的神识时,结结实实地哭了一场。

  哭过后,她抹干眼泪,亲手抹杀了这个弱小生命。

  宸桉闻讯赶回来时,为时已晚。千澜靠在软榻上,坠着流云苏的鲛纱垂下来,挡住她满脸的苍白和疲惫。

  宸桉停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

  其实他也不想要这个孩子——他怕千澜身子骨太弱,受不住分娩时神魂剥离之苦。所以除了莽撞的第一夜,他都有做好万全的准备。

  但他不想她要,和她一声不吭拿掉了孩子,还是有些区别的。

  宸桉将心底翻涌着的阴暗情绪压下去,本还打算开口安慰她两句,却听见她轻声道:“我的母亲和兄长,都没有了。这个孩子,我也不想他留下。”

  宸桉突然勾了勾唇角,可笑意却在眼底寸寸冰封,显得整个人都有些癫狂。他远远问道:“你是不是也同他们一样,觉得城主是我所杀?”

  千澜没说话。

  四处肆虐的灵力波动撕裂了鲛纱帐,却在堪堪削到软榻上的人的发丝时停下。

  宸桉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流言甚嚣尘上,后来慢慢转为骂千澜不知廉耻,为了保命,爬上了兄长的床榻。

  千澜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直到最后病逝,任宸桉如何挽回,也没能拗得过天道。

  璀错叹息一声,心里总隐隐怀疑,千澜并不像他话里说得这般无动于衷。

  即便她未曾站在千澜的视角看过,也感觉得到,千澜前后的行事逻辑,总哪儿有些奇怪。

  谢衍适时开口,“当局者迷,就算当初经历这一切时,你未能发现端倪,如今看过了一回又一回,难不成还看不出?”

  宸桉垂眸看着毫无反应的那具千澜的身子,“看出来了又如何,没看出来又如何?”

  “她并非对你无意,也并非不信你。只是至亲之人接连离世,一时无法接受。

  “她杀了你们的孩子,不过是因着自己身子孱弱,已能看到寿数尽头,怕这孩子也活不久,甚至活不到出世那天。

  “若说私心,那便是想借此事,将你推远,也好叫你在她死后,少伤两分心。是她一口咬定你是城主所出,就连后来对她不利的流言,也是她自己放出去的。”

  谢衍点到这儿,璀错明白过来。

  宸桉这位子怎么说来得也不正,倘若当真坐实了他非城主亲生,一方面更难洗清他杀城主的嫌疑,一方面也更显得出身不正,给了那些有反心之人现成的由头。

  所以他只能是城主亲生。

  而千澜是将死之人,她宁愿流言淹了自己,也不想再叫他本就所剩无几的声誉这般消磨下去。

  毕竟,这是东南城,是她母亲守了一辈子的东南城。她常望着的那结界,是母亲曾指着灵滩,一点点讲给她听的。

  她知道,母亲此生夙愿,不过一城安稳。

  宸桉安稳,东南才安稳。

  她在那样的局势下,替东南,替宸桉,谋划了最好的结局。而后她带着一身骂名仓皇辞世,留下一座重新走上正轨的城池,和一个信得过的君王。

  可她唯独想漏了一样——她低估了宸桉对她的执念。

  宸桉狼狈抬头,“神君既已猜出来,那更该明白,我便是魂魄散尽,也不会从这前尘梦中出去的。”

  谢衍将停在一边思索的云朵捉过来,屈指弹了弹,璀错立马自他指缝间溜出去。

  他过了一会儿才道:“若是我说,我能将前尘镜的碎片径直收回,你的前尘梦失了载体,自然维持不住呢?”

  宸桉像是早想到了这种可能,淡然道:“那时我便将这一丝魂力自毁,散于天地间,陪她去了。”

  谢衍挑眉,“你散于天地间,还如何陪她?”

  宸桉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双唇嗫喏了许久,因着骤然过于激动,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

  谢衍看着指间因着惊诧体积都膨胀了一倍的云,拍了拍她,“千澜自出世便缺了神魂,你便未曾疑心过么?她若真缺了神魂,又如何能不是死胎?”

  谢衍趁着璀错的神魂呆愣在原地,将她拉长又揉扁,才心情颇好地继续道:“她神魂齐全,只是有一魂被毒性所封,显不出来罢了。”但也正因着被封的这一魂,她才能在其余魂魄消磨殆尽时,留得一线生机。

  璀错飘远些,躲开他的手,才听他又道:“你如今魂魄也只剩了这么一零星,同她一道,虽不能再入轮回为人,但做两棵比肩而立的树,生于山谷,也还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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