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_夜雪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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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文/俗夏

  岭安市川江大道,车流不息。

  一辆白色路虎穿梭其中。

  驾驶座的女人单手握着方向盘,左手抵着额头,神色不耐,先前方同明一阵聒噪让她头疼不已,现在换了个周旦。

  “方总说了,后个月10前要交稿,你腾点时间画啊。”

  “去年合作的江总给你送了张私人画展的邀请函,去吗?”

  许苓茴半晌不作答,周旦以为她没听见,又问一句。

  她侧眸冷冷瞥他一眼,红唇微扬,“不去。”

  回答在周旦意料之中,他在平板上划去这一事项。

  “陈小姐的画昨天取走了,但她没见到你人,说是想再见你一面,你什么时间可以,我安排一下。”

  红灯亮起,许苓茴踩下刹车,“我自己联系。”

  “行,还有”

  “周旦。”她有些严肃地喊人,“打开电台。”

  周旦最怕她这样的语气和神情,背后冷不丁冒汗。他旋开按钮,车厢中主播甜美的声音流动。

  绿灯亮起,许苓茴发动车子。

  周旦靠回椅背,知道她是不想再听工作,便关了平板。

  听着电台里的播音腔,周旦玩笑似的说:“我说,你好歹也是个艺术家,就不能听些钢琴曲什么的,陶冶一下情操?”

  许苓茴终于转动脖子,全脸面对他,“让你打开电台,是想让你安静。”

  周旦翻了个白眼,双唇紧闭,眉一挑,以眼神问她可以吗。

  许苓茴不再理他,专心开车。

  车开出川江大道不久,电台突然出现“兹拉兹拉”的噪音,持续5秒后,被一道冷冽刚硬的男声替代。

  “警方现进入海湾大桥追捕逃犯,请广大市民暂时不要上桥。已经在桥上的市民,请避开车牌号为苏e·999aa的黑色奥迪。”

  重复了三遍,男声一遍比一遍冷硬。

  许苓茴眉头轻蹙,手中的方向盘在男声落下的瞬间侧过一点角度。她望着前方宽阔的大道。

  周旦扯着安全带,紧张得结巴,“我们没有上桥吧?”

  许苓茴打破他的幻想,“已经上来五分钟了。”

  “那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靠边停?”

  “停哪?”

  “那怎么办?开上去?”

  许苓茴踩下油门,不动声色地加速,直到看到蓝底白字,她放慢速度,问周旦:“是那串数字吗?”

  周旦被问得云里雾里,“什么?”

  “是那辆车吗?”

  周旦念了一遍,激动地弹起来,头撞到车顶,被安全带拉回去,“没错,就是那辆!”

  许苓茴唇角漾开淡笑,“好。”

  好什么?

  周旦后知后觉,惊恐地看向她,“你想做什么?”

  许苓茴脸上依旧挂着淡笑,“我觉得,我的画室,缺了面锦旗。”

  周旦双目一睁,瞳孔放大,瑟缩地说:“锦旗是吧,明儿我就给你定做去,你别乱来啊。”

  许苓茴侧眸睨他,先前的笑容慢慢放大,里面藏着她上赛道前一贯的自信,“坐稳了。”

  周旦立马抓紧扶手,额上冷汗直盗,咬牙切齿道:“许、苓、茴!”

  许苓茴充耳不闻,脚掌用力踩下油门,怕被奥迪车主发现,她换道追上去,两车之间相差百来米。

  刺耳的警笛声响起,警车上桥。周旦缩着肩膀往后看去,四辆警车在离他们几百米外追赶来,中间还有一辆黑色的越野车。这种警力,那个奥迪车主,应该是个重要逃犯。

  “苓茴,警察来了,我们先撤吧。”

  许苓茴瞄一眼后视镜,警车离他们还远着。海湾大桥没有其他出口,另一个方向包抄根本来不及。

  “等他们追上,人都逃走了。”

  周旦气急败坏:“他们万一有枪怎么办!”

  “我的车窗换过,喻初说防重物的。”

  “重物包括子弹吗?”

  “她没说。”见快靠近奥迪,许苓茴再次换道,与那辆车平齐,“坐稳。”

  周旦面如死灰,死死攥紧把手。

  许苓茴握紧方向盘,向左猛地一转,车头撞向奥迪的右车门,所幸路虎车身重,这一下也只是轻微颠簸。

  奥迪车被突如其来的撞击震住,片刻后,猛地加速。

  许苓茴紧咬不放,追着奥迪车的车尾,踩离合换档,极快的加速直接撞上它的车尾,奥迪车的车头两侧打转了几秒。

  “周旦,他们还有多久上来?”

  周旦满额大汗,咬紧嘴唇往后看,“大概还有一百多米。”

  许苓茴往右转动方向盘,想超车在前面拦住奥迪车,视线景物快速变换中,她看见一个快速向他们车身飞来的小型物体。

  方向盘刚转向左侧,她猛地向右转,车子甩出一个漂亮的弧度,那物体“嗞”的一声擦着车门而过。因这突然的转向,两人身体向右|倾,许苓茴踩住刹车,车子在旋转180度后摇晃着停下。

  安全带将往前弹出的身体往回拉,坐稳后,许苓茴再次抬脚踩到油门上,听到愈渐接近的警铃声,她才收回脚,绷紧的双肩放松。

  不消一分钟,警车围堵了奥迪车,隔着车窗玻璃,许苓茴看见持|枪而下的警察,动作迅速地逼近奥迪车,里面的人被围了个满。

  都是在刀尖上舔血的角色,走到穷途末路,不惜以命相搏,赌一线生机。

  为首的一个逃犯,左手纹了一大片青色纹身,和最后面一个男人打了个眼色,将身边一个手下推向了警察的枪口,声东击西,一个翻转扫腿,卸下了离他最近的一个警察的枪,两人立时在地上扭打起来。

  身后警服在身的队员见状,连忙上前帮忙,拦住逃犯一再进攻的拳头,反钳住他的手,把他按在地上,拖出挨了几拳的人,向后方撤离。

  逃犯被人压着,只见一个全身黑色的男人出现,弯腰不知和半跪在地上的人说了什么,随后,他示意队员放人,纹身男人站起身来。

  许苓茴降下车窗,看清了黑衣男人的脸。

  桥的最高点,白述年和纹身男人相对而站。

  白述年看着纹身男人腰间缠着的绷带,将左手背在身后,“你受伤了,我让你一只手。”

  纹身男人吐了一个血沫,笑得张狂,“怎么,两只手觉得我打不过你?”

  “无论打不打得过,今天你都走不了。”

  “好,我倒要看看,我们白队,如何在手下面前立威。”

  话落,纹身男人率先上前,挥拳而出,直冲白述年面门。白述年动作利落地躲过,一拳劈在他手腕上。

  纹身男人吃痛,抬腿狠狠一踢,攻击他腰侧。

  白述年倒退几步,纹身男人乘胜追击,双拳并出,将白述年击倒在地。

  缓神的几秒,纹身男人走近,白述年抓住时机,猛一腾起,双脚绷直,踢向男人的小腿,男人被撂倒,后背重重落在地上。

  男人不甘示弱,站起来后像被急红眼的斗牛,脑袋两侧的手好似锋利的牛角,直往白述年身上顶。

  白述年挡住他的拳头,却被他抓过肩膀,反身勒住脖子。男人泄愤似的用足了力气,白述年脸色涨红,额上青筋隐隐蹦起。

  他右手屈肘,自后戳向男人的肋骨,迅速的三下,男人痛得减轻力道,白述年立时钳住男人的手腕,“咔嚓”一声,折了他的手腕骨。随后闪出男人的桎梏,单手拎住他受伤的手,右脚一个侧踢,坚硬的警靴落在男人肩上。随后向下,在男人大腿上又落了一脚,男人再次半跪在地上。

  白述年伸出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擦去嘴角的血渍,眼神锋利,神色凌冽,“我说了,无论谁赢,今天,你逃不了。还有,他们是战友,不是手下。”

  他看向身后的男人,昂起下巴,“拷上。”

  一群人尽数被拷上手铐,带上警车,

  纹身男人上车前,向白述年投来一眼,“白述年,你他妈真行。”

  抓捕活动完成,警车鸣笛褪去,其他队员疏散着桥上的交通。

  白述年张着手掌,活动手指,确定没有大碍才挥了挥放下。头一抬,看见中间车道上,停着的一辆路虎,和旁边倚着车门的女人。

  他吆喝一声,“覃照,去看看。”

  刑警队的几人都拥上去。

  许克和董力走在后面,见是女人,不由得惊叹,“居然是女人?车开得那么猛。”

  他们离得不远,许苓茴耳尖,听到这句评价,嘴角勾起笑,看向他们,淡声问:“女人开车不能猛吗?”

  许克和董力一噎,说不出话来。

  女人很美,一条黑色修身长裙将她的身体曲线完全展现,那张无可挑剔的脸上明明带着笑,却在一身黑色的掩映下,叫人觉得那笑渗着令人发抖的寒意。

  覃照连忙上来打圆场,“当然能,你别听他俩瞎说,糙爷们啥都不懂。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许苓茴扫视一圈留下来的四个人,除了那个和人打了一场,现下靠着越野车站的人板着脸,沉默不语外,其他人都开过口。

  视线回到覃照身上,许苓茴说:“我叫许苓茴。”

  覃照朝她敬了个礼,“许小姐好,我是岭安市公安局刑警队副队长覃照,感谢你在危急时刻帮我们拦住车,给我们时间抓住罪犯。你的车技,实在叫人折服。”

  “不客气,警民合作,应该的。”

  “我刚才看见罪犯开|枪了,许小姐有受伤吗?”

  许苓茴往后瞥一眼周旦,“没受伤,就是吓着我助理了。”

  覃照忙上前去扶住周旦,关切地问他有没有事。

  许苓茴将视线重新落回黑衣男人身上,饶有兴趣地看了片刻,想起拦车前同周旦说的,半是玩笑地问:“警官,协助警察抓犯人,能给颁锦旗吗?”

  白述年余光瞥到许苓茴是面向他站着,意识到那话是问自己的,他抬头,撞入许苓茴眸中,对视片刻,朝前走来,回答:“可以。”

  “那什么时候可以拿?”

  “你留个联系方式,做好了来取。”

  许苓茴笑着道谢,报出自己的手机号。

  白述年点头,叫来覃照,“记下许小姐的号码,过后把锦旗给她。”

  覃照掏出手机,“好,许小姐您再说一下。”

  许苓茴重念一遍。

  “好,记住了,到时通知你。对了,忘记给你介绍,这是我们队长,白述年。”

  白述年。

  许苓茴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又去瞄面前的男人,一身冷硬气息、不苟言笑的人取了个蛮文气的名字。

  她伸出手,五指并拢,朝向白述年,“白警官好。”

  白述年低头,目光落在她细长的手指上,他搭上去,轻轻握住。那双手手指冰凉,还微微冒着汗。几秒后,他松手,朝她颔首,“谢谢你的帮忙。”

  随后看向覃照,喊了一句,“收队。”

  “白警官。”许苓茴叫住他,在一群荷尔蒙气息十足的男人里,清亮的嗓音格外突出。

  白述年侧过身子,问她还有什么事。

  许苓茴打开车门,弯腰进车里拿了点东西,出来递给白述年,几张创可贴,“手受伤了。”

  白述年看一眼自己破皮的左手,收下她的东西,“谢谢。”

  毫无感情的道谢,许苓茴默默在心里说。

  “快离开吧,注意安全。”

  剩下三个男人朝许苓茴颔首,迅速上了车。

  黑色越野车消失在海湾大桥,桥上车流恢复正常,许苓茴站了一会,直到车道后方传来鸣笛声,她才回过神,对周旦说:“上车。”

  上了车,许苓茴看一眼还惊魂未定的周旦,有些愧疚地问:“没事吧?”

  周旦系安全带的手还有些颤抖,一阵后怕,“虽然你技术很牛,但是,要惜命。”

  许苓茴不合时宜地笑出来,“下个季度给你买辆车,自己开。”

  周旦惊恐地摇头,他在车上她都这样,“我还是盯着你比较好。”

  许苓茴无所谓地耸一下肩。

  周旦靠着窗平复心情,短短几十分钟,经历一场惊险的拦车,看了一场警匪对峙,也算是人生两大“传奇”经历了。但在其中,他发现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他刚才,在许苓茴身上感受到了不会在她身上出现的悲伤。

  他思索了许久,想探究这股情绪的源头,直到下了海湾大桥,车子行驶方向与许苓茴家相反,他还没想出个究竟。

  他看着车窗外倒退的景物,问:“我们这是去哪?”

  “峡山。”

  他惊讶,“现在?”

  “嗯。”

  “你疯了吧,你才开过一场!”

  “手痒。”

  “疯了,真是疯了。”他摸出手机,点开通讯录。

  许苓茴以眼神制止他,“别给喻初打电话。”

  “那你别去。”

  许苓茴置之不理,“到地方你把车开走。”

  “许苓茴,你不怕死吗!”算上刚才拦车一事,周旦对她的忍耐已达极限,也顾不得上下级的关系。

  许苓茴冷哼一声,“怕,怕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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