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变化
江凌恒最近运气有点儿背，逢赌必输。
本来好不容易找了个销售工作，业绩也还行，日子勉勉强强能过去。不知何时，染上了赌博，刚开始还好，十赌九赢，江凌恒一想，自己幸幸苦苦一个月才拿那么点微薄的薪水，在赌场上一会就赢回来了，更重要的是轻松。于是，他迷上了赌博，工作上三天两头请假。
这不刚输完回家，天也黑了，一家人就等他回来吃饭。
江凌恒突然很讨厌这种生活方式，凭什么他要在外头看人脸色，幸苦赚钱，而他们只需要张嘴吃饭就行。安安逸逸在家，如同以前一般，不需要操任何心。
人一旦有偏心的想法，就会愈发不理智。
他领带松垮，外套搭在臂弯处，坚定觉得自己比他们高人一等，因为他们都等着自己的工资养活。相应得，不论他们为他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
卫小婉早在门口张望，瞧见他回来，上前接过他的衣服挂在破旧的衣帽架上，催促他“快去洗手，吃饭了。”
“等不及就先吃，催什么催。”江凌恒越看卫小婉越不顺眼。
这股无名火发得无头无尾，卫小婉也不计较，只当他工作上不顺，“我去拿碗筷。”
等卫小婉出去时，江妈妈偷偷扯了扯儿子的衣袖“怎么说话呢，小婉照顾我们也不容易，你要体谅她。”
江凌恒烦闷不已，语气冲“我体谅她，谁来体谅我？”
“你这孩子，好好跟你说，怎么还急了。”
江凌恒努力压下怒气“好了，妈，我知道了。”
卫小婉进来，摆好碗筷，“吃饭了，妈，我去叫爸。”
江妈妈使劲给儿子使眼色，示意他安分点，又对卫小婉说“我去叫，你们先吃。”
江凌恒觉得自己很委屈，连父母都偏向卫小婉，明明他才是这个家的经济来源，她卫小婉干了什么，不就在家洗洗衣服，做做饭，有什么大不了的。
江老爷子六十多了，心脏不好，为了替儿子减轻负担，也没去看，偶尔疼痛也就忍着。
饭桌上，江妈妈暗示小两口可以要个孩子了，趁他们现在还行，生了孩子可以帮忙带带。
卫小婉觉得也行，反正他们都不年轻了，再过两年她就要成为高龄产妇了，但是，目前的经济状况却不是最好的，她怕给江凌恒太大压力。
江凌恒放下筷子，“妈，你让我们怎么生，就这么小两间房子一个月都要一千块的房租，还是我们四个人住，这要是有了孩子，把他放哪，还有孩子的奶粉钱，每一笔都是不小的开支。”
“穷人有穷人的活法，你不能因为没钱就不生吧，这是要咱们老，江家绝后呀。”
江凌恒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妈，现在不必你们以前，养个孩子真的不容易，一家四口都靠我一人养活，我的压力真的很大。”
江妈妈觉得他们应该给儿子信心“儿子，妈相信你，你一定可以…”
“妈，”江凌恒不禁提高音量，怔住了江妈妈，霎那间，安静下来。
江凌恒吐了几口气，说“我已经很努力了，你们不要总是给我压力行不行，我也想创业成功，我也不想破产，可是有什么办法，我确实是破产了，一无所有了妈，你还让我们养孩子，怎么养，我可能连你们都养不活。”江凌恒声音冷静，吐词清晰，字里行间表露出对他们的不满。
江爸爸和江妈妈一脸尴尬，卫小婉则觉得羞愧难当。江凌恒一番话让在场所有人下不来台。
还是老爷子的咳嗽打破这诡异的宁静，江爸爸开口说“要不我明天就去外边找个活干，随便什么都行，只要别人肯要我。”
“你还嫌我不够丢人吗？”
“到底是谁嫌谁丢人？”江爸爸陡然提高声调，表情严肃。
江妈妈和卫小婉一脸沉默，江凌恒见状反而笑了，“好好好，我幸幸苦苦在外挣钱，看人脸色，到头来还是我的不是了。”他一脚踢开板凳，扎进幽黑的夜色中。
卫小婉匆忙取下外套追出去，“凌恒，等等”
院里一有个什么动静大家伙都知道，不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旁人懒得插手。
陈良躺在床上悠闲的听着对门的墙角，只是偶尔一两句能听清，其余的都是模模糊糊。直到听见卫小婉的声音，他才忍不住爬起来，靠在窗户边光明正大的偷看。
夜色朦胧，只见二人似乎在纠缠，男人猛地抽出女人臂间的衣服，转身离开，女人想拉没拉住。
陈良哼了一声，倒回床上又睡。
卫小婉追到院门口，江凌恒瞧她竟然还把衣服拿出来了，恨不得喷出火来“你就是巴不得我赶紧走，是吧。”
卫小婉匆匆解释，“没有，我看你出来什么都没带，你晚上住哪。”
“睡大街上总行吧。”
于是就有了陈良见到的那一幕，江凌恒怒气冲冲走出去。
其实，卫小婉和江凌恒是大学同学，大三相恋，结婚两年，如今，卫小婉二十七岁。即使在创业初期，江凌恒的脾气也没有如此恶劣，他始终爱着她，呵护着她，每天忙的脚不沾地也要给她打一个电话，有些时候，她在电话这边讲得正起劲，他都能睡着。于是，卫小婉尽量让自己变得贤惠，照顾好他们的家庭，使他没有后顾之忧。
自打半年多前，公司因经营不利破产，他就开始消沉，脾气渐长，总是迁怒于她，得亏还有家长在，他不敢做的太过分，只对她言语讽刺。
卫小婉很累，她努力维持这段婚姻，但似乎效果不佳，他们的感情在争吵中越发脆弱。小巷里漆黑一片，早已不见刚才的人影。重新打起精神，面带微笑，转身回去。
饭桌上只有江妈妈在，她问卫小婉“小恒呢？”
“我没拦住，走了。”
江妈妈愁眉苦脸，“你说，是不是我们把他逼太紧了，大晚上出去，连个睡的地方都没有。”
“妈，没事的，说不定他待会就回来了，先吃饭吧”她朝里屋望了望，说“爸呢？”
江妈妈叹气，“在屋里生闷气。”她握着卫小婉的手，轻轻抚摸，对她说“小婉，你别跟小恒置气，我们都知道，这大半年他心情不好，可能还没缓过来，等过一阵子就好了，妈知道你委屈，忍一忍就过去了，行不？”
卫小婉忍住心中酸涩，回握江妈妈的手，想让她安心“妈，你放心，我都知道的。”
江妈妈晓得小婉不容易，掌心起了茧子，人也憔悴了。可是怎么办，手心手背都是肉，更何况，那是她唯一的亲儿子。
“妈，咱们吃饭吧。”
“艾，吃饭，吃饭。”
好好的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
江凌恒有句话说的没错，这个时候确实不适合要孩子。孩子一出生，经济方面是个最大的问题，她原想用孩子来修复两人之间的感情，但转念一想，于她于孩子都不公平。
他们租的是个小两间，一间卧室用挡板从中间隔开，卫小婉和江凌恒睡里边，江爸爸跟江妈妈睡外边。拥挤的一家四口，平时连夫妻生活都得小心翼翼，再来个孩子，无法想象。
卫小婉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已经入春，天气渐热，可她依然手脚冰凉，得捂很久才热和。外间时不时传来响动，江妈妈辗转反侧，忧心儿子，整晚都没睡好。
江凌恒是在第二天晚上回来的，衣服褶皱，领带不翼而飞，扣子解开两颗，露出深麦色肌肤，整个人显示出颓废感。
江爸爸心中仍有气，“还晓得回来？”
江凌恒一反常态，默不吭声，端起盆子在院里接了水，洗脸洗头。
卫小婉见状，提了壶开水给他，并说“洗冷水头对身体不好。”
江凌恒慢幽幽看向她，浓黑的眸子一动不动，看得卫小婉后背发毛。忽然，他弯起嘴角，对她说“谢谢老婆。”
卫小婉心里犯疑，猜他是不是受什么打击了。
晚上她炒菜时，江凌恒在一旁守着，她端菜，他则拿碗筷，像换了个人似的。
饭桌上，江凌恒郑重的向爸妈道歉，“爸，妈，昨晚是我不对，我向你们道歉。我想明白了，我不能再自怨自艾下去，我要努力工作，努力赚钱，争取让咱家早日点过上好日子。”
江妈妈满脸欣慰，觉得儿子经过昨晚之后终于走出来了。江爸爸虽然不说话，但从神情中可以看出对儿子表现的肯定。
卫小婉没多想，江凌恒能早这样，他们家也不会过得那么压抑。
江妈妈“好儿子，想明白就好，一家人团团圆圆最重要，不求大富大贵。”
江爸爸“想明白就行，吃饭。”
江妈妈“对对，快吃饭吧。”
江妈妈一会给儿子挑点菜，一会给儿媳妇挑点菜，高兴的不得了，丝毫不提生娃的事。
饭毕，江凌恒居然主动要求洗碗，卫小婉迟疑。江妈妈拉住她“小婉，让他洗，你看你手都糙了。”
“对呀，老婆，让我洗吧。”
卫小婉随他去，自己又去烧热水。
晚上，卫小婉睡得迷迷糊糊之际，感觉到胸口喘不过气，被憋醒后，推了推身上的人，“我累了，想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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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好不容易找了个销售工作，业绩也还行，日子勉勉强强能过去。不知何时，染上了赌博，刚开始还好，十赌九赢，江凌恒一想，自己幸幸苦苦一个月才拿那么点微薄的薪水，在赌场上一会就赢回来了，更重要的是轻松。于是，他迷上了赌博，工作上三天两头请假。
这不刚输完回家，天也黑了，一家人就等他回来吃饭。
江凌恒突然很讨厌这种生活方式，凭什么他要在外头看人脸色，幸苦赚钱，而他们只需要张嘴吃饭就行。安安逸逸在家，如同以前一般，不需要操任何心。
人一旦有偏心的想法，就会愈发不理智。
他领带松垮，外套搭在臂弯处，坚定觉得自己比他们高人一等，因为他们都等着自己的工资养活。相应得，不论他们为他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
卫小婉早在门口张望，瞧见他回来，上前接过他的衣服挂在破旧的衣帽架上，催促他“快去洗手，吃饭了。”
“等不及就先吃，催什么催。”江凌恒越看卫小婉越不顺眼。
这股无名火发得无头无尾，卫小婉也不计较，只当他工作上不顺，“我去拿碗筷。”
等卫小婉出去时，江妈妈偷偷扯了扯儿子的衣袖“怎么说话呢，小婉照顾我们也不容易，你要体谅她。”
江凌恒烦闷不已，语气冲“我体谅她，谁来体谅我？”
“你这孩子，好好跟你说，怎么还急了。”
江凌恒努力压下怒气“好了，妈，我知道了。”
卫小婉进来，摆好碗筷，“吃饭了，妈，我去叫爸。”
江妈妈使劲给儿子使眼色，示意他安分点，又对卫小婉说“我去叫，你们先吃。”
江凌恒觉得自己很委屈，连父母都偏向卫小婉，明明他才是这个家的经济来源，她卫小婉干了什么，不就在家洗洗衣服，做做饭，有什么大不了的。
江老爷子六十多了，心脏不好，为了替儿子减轻负担，也没去看，偶尔疼痛也就忍着。
饭桌上，江妈妈暗示小两口可以要个孩子了，趁他们现在还行，生了孩子可以帮忙带带。
卫小婉觉得也行，反正他们都不年轻了，再过两年她就要成为高龄产妇了，但是，目前的经济状况却不是最好的，她怕给江凌恒太大压力。
江凌恒放下筷子，“妈，你让我们怎么生，就这么小两间房子一个月都要一千块的房租，还是我们四个人住，这要是有了孩子，把他放哪，还有孩子的奶粉钱，每一笔都是不小的开支。”
“穷人有穷人的活法，你不能因为没钱就不生吧，这是要咱们老，江家绝后呀。”
江凌恒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妈，现在不必你们以前，养个孩子真的不容易，一家四口都靠我一人养活，我的压力真的很大。”
江妈妈觉得他们应该给儿子信心“儿子，妈相信你，你一定可以…”
“妈，”江凌恒不禁提高音量，怔住了江妈妈，霎那间，安静下来。
江凌恒吐了几口气，说“我已经很努力了，你们不要总是给我压力行不行，我也想创业成功，我也不想破产，可是有什么办法，我确实是破产了，一无所有了妈，你还让我们养孩子，怎么养，我可能连你们都养不活。”江凌恒声音冷静，吐词清晰，字里行间表露出对他们的不满。
江爸爸和江妈妈一脸尴尬，卫小婉则觉得羞愧难当。江凌恒一番话让在场所有人下不来台。
还是老爷子的咳嗽打破这诡异的宁静，江爸爸开口说“要不我明天就去外边找个活干，随便什么都行，只要别人肯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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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谁嫌谁丢人？”江爸爸陡然提高声调，表情严肃。
江妈妈和卫小婉一脸沉默，江凌恒见状反而笑了，“好好好，我幸幸苦苦在外挣钱，看人脸色，到头来还是我的不是了。”他一脚踢开板凳，扎进幽黑的夜色中。
卫小婉匆忙取下外套追出去，“凌恒，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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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小婉追到院门口，江凌恒瞧她竟然还把衣服拿出来了，恨不得喷出火来“你就是巴不得我赶紧走，是吧。”
卫小婉匆匆解释，“没有，我看你出来什么都没带，你晚上住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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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卫小婉和江凌恒是大学同学，大三相恋，结婚两年，如今，卫小婉二十七岁。即使在创业初期，江凌恒的脾气也没有如此恶劣，他始终爱着她，呵护着她，每天忙的脚不沾地也要给她打一个电话，有些时候，她在电话这边讲得正起劲，他都能睡着。于是，卫小婉尽量让自己变得贤惠，照顾好他们的家庭，使他没有后顾之忧。
自打半年多前，公司因经营不利破产，他就开始消沉，脾气渐长，总是迁怒于她，得亏还有家长在，他不敢做的太过分，只对她言语讽刺。
卫小婉很累，她努力维持这段婚姻，但似乎效果不佳，他们的感情在争吵中越发脆弱。小巷里漆黑一片，早已不见刚才的人影。重新打起精神，面带微笑，转身回去。
饭桌上只有江妈妈在，她问卫小婉“小恒呢？”
“我没拦住，走了。”
江妈妈愁眉苦脸，“你说，是不是我们把他逼太紧了，大晚上出去，连个睡的地方都没有。”
“妈，没事的，说不定他待会就回来了，先吃饭吧”她朝里屋望了望，说“爸呢？”
江妈妈叹气，“在屋里生闷气。”她握着卫小婉的手，轻轻抚摸，对她说“小婉，你别跟小恒置气，我们都知道，这大半年他心情不好，可能还没缓过来，等过一阵子就好了，妈知道你委屈，忍一忍就过去了，行不？”
卫小婉忍住心中酸涩，回握江妈妈的手，想让她安心“妈，你放心，我都知道的。”
江妈妈晓得小婉不容易，掌心起了茧子，人也憔悴了。可是怎么办，手心手背都是肉，更何况，那是她唯一的亲儿子。
“妈，咱们吃饭吧。”
“艾，吃饭，吃饭。”
好好的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
江凌恒有句话说的没错，这个时候确实不适合要孩子。孩子一出生，经济方面是个最大的问题，她原想用孩子来修复两人之间的感情，但转念一想，于她于孩子都不公平。
他们租的是个小两间，一间卧室用挡板从中间隔开，卫小婉和江凌恒睡里边，江爸爸跟江妈妈睡外边。拥挤的一家四口，平时连夫妻生活都得小心翼翼，再来个孩子，无法想象。
卫小婉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已经入春，天气渐热，可她依然手脚冰凉，得捂很久才热和。外间时不时传来响动，江妈妈辗转反侧，忧心儿子，整晚都没睡好。
江凌恒是在第二天晚上回来的，衣服褶皱，领带不翼而飞，扣子解开两颗，露出深麦色肌肤，整个人显示出颓废感。
江爸爸心中仍有气，“还晓得回来？”
江凌恒一反常态，默不吭声，端起盆子在院里接了水，洗脸洗头。
卫小婉见状，提了壶开水给他，并说“洗冷水头对身体不好。”
江凌恒慢幽幽看向她，浓黑的眸子一动不动，看得卫小婉后背发毛。忽然，他弯起嘴角，对她说“谢谢老婆。”
卫小婉心里犯疑，猜他是不是受什么打击了。
晚上她炒菜时，江凌恒在一旁守着，她端菜，他则拿碗筷，像换了个人似的。
饭桌上，江凌恒郑重的向爸妈道歉，“爸，妈，昨晚是我不对，我向你们道歉。我想明白了，我不能再自怨自艾下去，我要努力工作，努力赚钱，争取让咱家早日点过上好日子。”
江妈妈满脸欣慰，觉得儿子经过昨晚之后终于走出来了。江爸爸虽然不说话，但从神情中可以看出对儿子表现的肯定。
卫小婉没多想，江凌恒能早这样，他们家也不会过得那么压抑。
江妈妈“好儿子，想明白就好，一家人团团圆圆最重要，不求大富大贵。”
江爸爸“想明白就行，吃饭。”
江妈妈“对对，快吃饭吧。”
江妈妈一会给儿子挑点菜，一会给儿媳妇挑点菜，高兴的不得了，丝毫不提生娃的事。
饭毕，江凌恒居然主动要求洗碗，卫小婉迟疑。江妈妈拉住她“小婉，让他洗，你看你手都糙了。”
“对呀，老婆，让我洗吧。”
卫小婉随他去，自己又去烧热水。
晚上，卫小婉睡得迷迷糊糊之际，感觉到胸口喘不过气，被憋醒后，推了推身上的人，“我累了，想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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